蒼玥心中微動。

rua了洛離那麽久, 明顯能發現靈狐和普通狐貍不一樣, 皮毛更蓬松，身段更柔軟，也沒有異味。

天狐宮裏豈不是每晚都幾十個毛團子滾作一團？

蒼玥下意識摸了摸身邊大虎的頭。

大老虎看向蒼玥, 傻兮兮的咧嘴一笑。

“少主, 不介意的話, 可隨我四處看看？”在空中稍停, 九尾狐族族長洛陽問道。

人類那些上門先寒暄用茶的繁文縟節沒得必要, 哪怕被戲稱為狡猾的九尾狐, 行事其實也更傾向於直來直往。

“好。”蒼玥淡淡的應了。

……rua狐貍的事情稍後再說, 正事要緊。

天狐宮四周都有很大的空地，隔得遠時有些模糊, 落地後便能看清，空地上種的都是植物。

土地劃分為每三丈長寬一塊，劃分得到頗為整齊。

只是種植的作物比起龍族的山谷來說, 那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。

單是天狐宮前方, 一共十二塊土地裏，只有一塊土地種著八棵四品及以上的靈植。

餘下兩塊土地種著些二品三品的靈植, 四塊土地種著一品甚至不入品的靈植, 剩下的五塊土地所種植的都只是些攜帶著些許靈氣的普通植物。

蒼玥放出神識去感知, 見天狐宮的兩側和後方也是如此。

洛陽自然能察覺到蒼玥的動作，表情有些微的尷尬，解釋說這些靈植多半是從已經收縮的邊境搶救回來的。

刨除口腹之欲，生靈進食的目的不是飽腹而是攝入能量, 當吸收天地靈氣能夠補充消耗時，就不是非要進食才行。

龍族從前吃得多，那是因為上天入海蹦跶得歡；龍族現在吃得也多，是因為如今的龍角山中到處都是九幽之氣。

成年靈狐從前極少吃東西，如今狐境的靈氣漸漸減少，才會少量進食補充能量，實力越低的靈狐進食需求越大。

天狐宮附近種植的這些靈植，主要是為了利用其散發出的靈氣改善環境，次要才是用於食物。

龍傲天恍然大悟：“原來不是種來吃的啊，我還奇怪呢，這些加起來也不夠我和阿水吃一頓的……”

九尾狐族長和大祭司只能露出禮貌而不失尷尬的微笑。

真對不起，是我們太窮了……

“那如今九尾狐族的食物從何而來？”蒼玥便問道。

“我們將可用的靈狐分了采集小隊和獵殺小隊。

采集小隊由輕傷的青狐長老帶領三只四尾靈狐和一些三尾靈狐組成，采集一些靈植的嫩葉、果實、種子回來，種子可以由青狐催生出幼苗。

獵殺小隊由紅狐長老帶領五只四尾靈狐和餘下的三尾靈狐組成，在狐境山林深處尋找妖獸並獵殺。”

這一路過來，有看到二尾靈狐在照料種在四周的靈植。

還有只二尾的青狐在催生蘑菇。

至於一尾的靈狐便是還未成年的幼崽，應當都在天狐宮內休息。

蒼玥頷首：“我記得這些妖獸本是九尾狐族圈養在狐境中的，如今妖獸的存在也會增加狐境的負擔，將其獵殺倒是一舉兩得。”

“確實如此，只是那些妖獸實力都不弱，獵殺時常有受傷，雖還未造成靈狐死亡，卻也將族內僅有的療傷丹藥和療傷靈草消耗殆盡了。”洛陽沈聲道。

“族內沒有煉丹師？”蒼玥問道。

洛陽搖頭：“我族並無專門的煉丹師，會煉制些療傷丹藥的幾位長輩也都不在了。”

九尾狐族和龍族一樣是上古種族，占了血脈的便利，修為到一定程度便能晉級，沒有瓶頸的存在，自然除了療傷藥外沒有丹藥的需求，也就不會有靈狐專門去學煉丹。

這是一個不妙的預兆，不論是繼續維持狐境還是脫離狐境，戰鬥都是必不可少的，沒了治傷的藥，會在本就困難的情形下雪上加霜，難怪洛離前些日子憂慮成那樣子。

“阿爹，少主可以解決這些困難。”洛離一路跟在蒼玥身旁，快到天狐宮門口時，才對自己父親道。

洛陽頷首，對洛離道：“離兒，你帶大家到狐境四處看看，要註意安全。”

與此同時，一只兩尾的青狐帶著幾只幼崽從天狐宮內出來。

蒼玥也對洛離和龍傲天等點頭：“去看看便可，不許胡來和打架。”

洛離應了，帶著一路都在好奇的龍傲天等離開，洛陽才對蒼玥做了個請的手勢。

非常時期也不必講什麽繁文縟節，盡快將事情談妥做下決定才是要緊。

何況九尾狐族現在要啥啥沒有，拿天狐宮來做談話場地已經是能做到的最大敬意了。

蒼玥頷首，先一步走進大門。

洛陽和黑夜隨即跟上。——在九尾狐族，大祭司有極高的威信，權力僅次於族長，有權參與任何大事的決策。

說起來，九尾狐族每只狐貍都有人類的名字，可見與人類的交集比龍族頻繁得多。

天狐宮內空蕩蕩的，除了角落裏有個櫃子放雜物，便只有中央一張十米長的白色議事桌。

大殿左側有道門戶，重傷和昏迷的九尾狐族長老們應當就在那邊休息。

議事桌高度不過一尺，是如今人類那邊常見的樣式，所謂落坐自然也是席地而坐。

既然是談話，自然不能坐太遠了，蒼玥也不客氣的坐了上座，洛陽和黑夜便在議事桌左邊離她近的一頭坐下來。

“如今之際，各族都在艱難境況中，少主願意跨越危險的北海親臨，定是真心想要幫助九尾狐族，有何要求還請少主盡管提出。”洛陽道。

“族長知道北海情況？”蒼玥道。

洛陽點頭：“不怕少主見笑，我也曾有過帶九尾狐族向南遷徙的想法，畢竟距離最終之戰的戰場越遠，九幽之氣越是稀薄。

且九幽之戰後極北陸地越來越寒冷，也不再適合九尾狐族居住了，只是發現北海實在太過危險後，我和黑夜只得打消了這個念頭。”

說到這裏，洛陽停頓了片刻，才接著道：“在那之後我便將洛離送離了狐境，一來是我作為一個父親的私心，二來在四尾及以上的靈狐中，洛離的天賦最好，血脈最純凈。

只要她安穩度過這最艱難的時期，她的後代便可通過九尾狐族的秘術提純血脈，成為純正的靈狐，九尾狐族便不會滅亡。”

蒼玥沈吟：“族長的傷勢也與去北海有關？”

“當然，只有親眼看見，才能知道北海的真正情況，以便做出準備。”洛陽點頭，“我化了分身橫跨北海，雖以趕路為主仍經歷了十幾場戰鬥，只到達龍角山邊緣時分身便撐不住消散了，本體自然也受到了反噬。”

蒼玥思索了片刻，才看向洛陽和黑夜，金色的豎瞳裏仍是一片平靜。

“九尾狐族的現狀我也了解得差不多了，而龍族如今雖然百廢待興，但吃喝不愁、安全無虞，有信心毫發無損的度過九幽之氣消散前的這些年。

若是一切順利，我龍族甚至能提前幾十年將龍角山凈化幹凈。

我答應幫助九尾狐族，除了洛離的請求外，也是因為九尾狐族同為上古種族，我希望大家可以同舟共濟、守望相助，以度過難關。

我有三個要求，九尾狐族若是都答應，我們便能進行接下來的準備。”

“少主請講。”洛陽道。

“第一，九尾狐族關閉狐境，遷往龍谷附近。維持狐境的代價太大，且距離龍谷太遠，龍族實在鞭長莫及。

第二，九尾狐族遷往龍谷附近後，我不會幹涉九尾狐族內部的事，但九尾狐族上下要隨時聽我調配，若我與爾等意見相左時，需聽從我的命令，直到九尾狐族度過危機離開為止。

第三，我需要族長與大祭司以九尾狐族的名義起誓，千年內九尾狐族不得與龍族為敵，不得做出有損於龍族利益之事。”

洛陽與黑夜對視一眼，並沒有露出太過意外的神色。

三個條件中，聽起來過分一點的也就是第二個條件。

但人類有句話，叫做“人在屋檐下，不得不低頭。”九尾狐族既然要依靠龍族的幫助度過難關，自然不能和人家擡杠。

且龍族少主看起來不是個胡來的人，也不是聽不進意見一意孤行的人。

說得自私些，至少目前的蒼玥並不剛愎自用。人類性情變化尚且需要時間，何況是向來直接的龍族，真要有難以融合的那天，九尾狐族再做別的打算也不遲。

第三個條件更是理所當然，九尾狐族向來記恩，豈能做出恩將仇報之事。

心中這樣想，但為了謹慎起見，洛陽還是道：“少主的三個條件，我和黑夜並無意見。但事關整個九尾狐族，我們還是需要告知其他長老並取得同意，還請少主見諒。”

“當然，若是族長草率決定，反倒要叫我看輕了。”蒼玥揮手，從逆鱗空間裏取出一條黃瓜放在桌上，“這是一種叫做黃瓜的蔬菜，其中蘊含的靈力相當於二品的靈植，是如今龍族常吃的食物之一，可以直接生食，也可作為仙肴的烹飪食材，族長和各位長老可嘗一嘗。”

“那就多謝少主了。”洛陽道。

“九尾狐族遷出，狐境關閉後便可暫時與瓊華洲切斷聯系，此後可以不再受九幽之氣的侵蝕而慢慢恢覆元氣，這對九尾狐族和狐境而言都是好事，所以九尾狐族慎重考慮吧。”說罷，蒼玥站起來：“龍谷的具體情況，由我來說未免不足取信，洛陽族長可詳細詢問洛離。當然，時間珍貴，還請盡早做出決定，若是九尾狐族拒絕龍族的幫助，那麽我們明日清晨便會離開。”

這時是下午了，天邊的夕陽已經在下落，也就是說蒼玥留了一夜給九尾狐族考慮。

這也算是九尾狐族的弊端，聰明的太多了，意見就多了。

不像龍族，蒼玥只需要說怎麽做，其他長老就算不明白也都會無條件支持。

洛陽和黑夜忙起身將蒼玥送到天狐宮外，招了只二尾白狐過來吩咐她帶蒼玥四處看看。

待蒼玥隨二尾白狐離開，洛陽又用狐族獨有的方式聯絡了在外的九尾狐族長老們。

黑夜則喚了一只二尾沙狐過來，讓他去喚洛離回來，順便頂替洛離的位置。

雖說讓二尾靈狐去招待龍族，顯得有些失禮，但非常時期也顧不得那麽多了。

誰讓三尾及以上的靈狐都還在外面覓食呢。

蒼玥不願久等，九尾狐族又何嘗拖延得起。

所幸龍族實力強大，即便是二尾靈狐去陪伴，也不用擔心安全問題。

九尾狐族自問法術用得比龍族更加精細，卻不得不羨慕龍族強大的體魄。

面對同樣的敵人，九尾狐族那叫同歸於盡，龍族卻能輕傷將對方擊殺，想想就心肝都羨慕得變形了。

九尾狐族這邊招呼高層議事，那邊蒼玥就跟著那只二尾白狐去溜達了。

這只二尾白狐名叫洛雨，原型身長有兩米，高有一米多，與人形的蒼玥站在一起倒也不顯得突兀。

“少主坐到我身上吧，我可以帶著您去想看的地方，這樣您就不用走路了。”洛雨的聲音還有些稚嫩，帶著些許懵懂的天真。

九尾狐族雖然二尾便算成年，但上古種族生來有著悠久的性命，如洛雨這樣一百多歲的年紀，大多都沒有離開過九尾狐族。

蒼玥摸了摸洛雨的頭，笑容溫和了些：“你不用這麽拘束，帶我去看看靈狐幼崽們吧。”

靈狐幼崽們出了天狐宮也不會離開狐族駐地太遠，洛雨帶著蒼玥過去時，那只二尾青狐正帶著小狐貍們在天狐宮後面采蘑菇。

二尾青狐將蘑菇袍子灑下去，施展木系法術催生出一朵朵顏色各異的蘑菇出來，然後帶著小狐貍們小心地采摘了放在一邊的籃子裏。

蘑菇本就是生長極快的菌類，尋常環境合適的話一夜之間就長大了，雖不是系統作物，有法術催生的話片刻間長大並不奇怪。

見蒼玥過來，小狐貍們都不敢動了，一個個嚴肅著一張狐貍臉，反而顯得萌萌的。

靈狐幼崽一共有六只，最小的一只是只還未滿十歲的白狐，本體便只有一尺大小，一雙和洛離相似的紫色眼珠子滴溜溜的轉，倒不像其他小狐貍那麽忐忑。

蒼玥上前將小家夥抱起，輕輕撫摸過它的後背，對二尾青狐道：“你叫什麽名字，可告訴我這些蘑菇種子從何而來？”

——瓊華洲還沒有袍子的概念，蒼玥也懶得解釋。

這些蘑菇種類還挺豐富的，如淡黃色的黃牛肝菌、青灰色的青頭菌、灰色的火把雞樅、白色圓球的馬勃菌、紅色鮮艷的大紅菌等常見的野生菌類都有，甚至還有長的醜但好吃的松茸。

按照這數量來算，這些野生蘑菇只怕是九尾狐族現在的主要食譜之一了。

“少主，我叫青煙，這些蘑菇種子，有的是采集小隊遇上成了靈植的蘑菇時，守著等它爆出種子時收集的，還有的是用靈石同蘑菇精換的。”二尾青狐回答。

蒼玥聽見蘑菇精，便問道：“你們找到了多少蘑菇精，既然是交易，對方都能離開原土了？”

青煙搖頭：“那些蘑菇精雖有了清晰的，靈智，但還沒到能離開原土的修為，只是將靈石埋在它們身邊的土裏，有利於它們修煉。

采集小隊遇到的蘑菇精也不多，就一個紅色的大蘑菇、一個綠色的大蘑菇、兩個香菇和一個白蘑菇。”

青煙邊說邊拿起籃子裏的蘑菇給蒼玥看，她所說的其實是大紅菌、青頭菌、香菇和馬勃菌，只不過除了香菇外，其他蘑菇以前都沒誰吃過，自然沒有名字。

看來狐族也是被逼得沒辦法，都開啟了神農嘗百草模式，硬是尋出了那麽多種無毒的蘑菇來。

且這些蘑菇袍子要麽是來自於靈植，要麽是來自於蘑菇精，能量都遠超普通植物，的確是入菜的好材料。

“倒是些好東西，可以補充不少能量。”蒼玥道，“你們都是怎麽吃這些蘑菇的？”

二尾白狐洛雨上前道：“少主，是我負責煮的蘑菇肉湯。”

狐貍幼崽裏面最大的那只拿爪子揉了揉鼻子，嬌嫩的聲音裏有些無奈：“洛雨姐姐做的蘑菇肉湯很好喝，只是四個月天天吃……哎，姐姐要是多會幾種菜就好了。”

在好喝的湯，天天喝上四個月，也很讓狐貍崩潰了。

洛雨羞愧的低了頭：“我……我沒去過人類世界，阿娘去人類世界就學會了這個湯……是我不好，不知道要怎麽做新的菜。”

蒼玥看出來了，洛雨這是被強行灌輸學了這個蘑菇肉湯，相關的廚房知識都是沒有多，也就不知道如何變通。

看龍傲天等人，學會炒肉和青椒炒肉後，現在已經自動領悟了青椒肉”絲、紅椒炒肉、幹椒炒肉等變種，看起來只是變了一兩種配料，吃起來味道就完全不同了。

“無妨，我可以教你。”蒼玥摸了摸懷裏的狐貍幼崽，又摸了摸洛雨的頭。

“少主會做菜？！”洛雨不敢相信的擡起頭來。

其他小狐貍也很驚訝的樣子。

“當然，一會兒天黑了大家都回來了，我就教你幾個簡單的。”蒼玥笑道。

在龍角山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，如今有了新的食材，當然要一展身手，讓大家吃飽喝足了，才有力氣幹活兒。

此外讓蒼玥上心的，還有那個裝蘑菇的籃子。

竟有達到三品靈植的柳樹，這可是好東西呀，無論是食用還是實用都很有價值，看來得挖走。

蒼玥陪著小狐貍們采了兩輪蘑菇，將那長寬高足有一米多的籃子都裝滿了。

心裏升起一個不解又不好意思問道疑惑，這些狐貍肉墊墊是怎麽靈活的采蘑菇的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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